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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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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太宰給我的人設,我要扮演一個羞怯而身體不好的小姑娘。

我久違地追憶了一下自己在結衣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幹什麽,好像是在四處流浪找活幹,要是羞怯且身體不好,我早被那些黑心雇主拆吃八百回了。

所以那時十四歲出頭的我剪了一頭讓人錯認性別的短發,打扮也像個不良少年,眼神銳利而空洞,身體時常處於繃緊狀態,像一頭矯健的小豹子,眉眼散發著尖銳的氣息,是走在混亂的街道上也不會被招惹的鋒芒畢露。

要我扮演純情少女嗎?總感覺難度好高。

燭的本部位於千葉縣中部的東金市,毗鄰知名海濱景點九十九裏濱,下車後迎面吹來的風溫暖濕潤,和橫濱冰涼且帶著腥氣的海風比起來更讓人舒服。

住在這裏的居民可能完全想象不到,在這樣漂亮而平和的城市下藏著蠢蠢欲動的欲望。

黑幫燭的現任大哥鬼目真一郎現在三十二歲。

當年他繼承火拼中意外去世的父親的位子成為黑幫頭目時是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這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在四面楚歌的環境下,硬是在上任後的八年裏把燭的勢力從東金市擴展到了整個千葉縣,將過去的仇敵和盟友的地盤一並收入了燭的手裏。

在那之後,他不滿足於統領千葉縣,試圖在橫濱這塊魔都裏爭奪屬於燭的一塊地盤。而他瞄上的正是首領換代處於過渡疲弱期的港口黑手黨。

之前他們收拾的自家盟友志築集團也給燭行了方便,大概是鬼目向志築集團的當家許諾上位之後的好處太過誘人,志築雄一放棄了和港黑的合作,他借出公司運貨的船只,瞞過港黑將燭的人偷偷運了進來,之前所謂的為元老的侄女覆仇其實只是一個不暴露港黑已經發現燭的陰謀的借口。

這樣聽來以後,當時籠罩在我心裏的疑惑也得到了解釋。

一個自身與港口黑手黨聯系並不親密的女孩子,她的死按我的思路來看,並不具備港黑割舍和志築集團合作的價值。

要知道志築雄一被太宰他們抓走的第二天,志築集團的領導層就下達了停止為港黑走私貨物提供便利的指令,導致港黑最近運輸線上有些吃緊。

但是如果這裏的事件處理的順利,現在還占據著主動權的志築集團應該會被港黑吞吃入腹,最後什麽也不剩吧。我有了這樣的預感。

我從下車開始就小鳥依人地攬著太宰的一只胳膊,低著頭乖巧地跟在他身旁。

這樣應該可以吧……我不太確定地想。

太宰受用地摸摸我的腦袋頂,搞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走在我們旁邊的中也少年一臉嫌棄地往前大跨步,走到離我們三米遠的地方。

“小優,別害怕,我商量完事情後就送你去酒店休息。”

他安撫地說,語氣活脫一個體諒體弱女友的好男人。

“嗯,我知道了。太……額,阿治。”我有氣無力地說。

最近頻頻放血,結衣的身體尚未習慣血鬥術的戰鬥方式,現在的我臉色蒼白無血色,旁人看來確實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很難和戰鬥系異能者聯系起來的柔弱外表,不是嗎?

這次赴約,太宰想讓中也做靶子吸引對方大部分註意力,而他將會演出一個草包,除了臉蛋一無是處的那種。

按照拷問志築雄一得到的消息和太宰的分析,燭發展如此迅速並不正常是因為當地政府急於解決地方黑幫亂戰的局面。當時鬼目真一郎毛遂自薦和政府合作肅清了其他組織,在千葉縣一家獨大,但相對的,政府應該和燭簽訂了限制勢力範圍的協約。

現在的燭有著黑幫的外表,內在卻是被政府收編的暴力機構。鬼目真一郎從小受著恪守黑道傳統的父親的教育。這樣的他在穩定局勢後會動歪腦筋也只是時間問題。

屆時如果能竊取到對方和橫濱地方勢力勾結的證據,太宰就會把這些證據送給當地的政府高層。

和國家機器比起來,黑幫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如果鬼目背叛協定擅自向橫濱擴展勢力的事情被坐實,它馬上就會被政府機關無情地碾碎。

而我則要承擔起掩護太宰的責任,這家夥的異能力“人間失格”也總算告訴我了。

這個異能無效化的掛比其他數值已經點滿,渣的不行只有體術和人品,因此需要別人幫忙保護他。

本來這些工作可以讓中也少年承擔,但是這次他要做明面上的搞事擔當,不能時刻和太宰同行,這差事才落到了我這個倒黴的新人身上。

據中也給我的忠告,太宰就像古早紅白機游戲裏的公主一樣極其容易被抓走。他出任務時聽下屬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太宰先生又被敵人抓走了!”

“所以放著他不管,等他被抓走再去救他就行了。”

當時說這話的橘發少年表情端正而嚴肅,我卻覺得那冷淡外表下是一顆活蹦亂跳的良心。

居然會用這麽別扭的方式給別人建議……中也少年,你果然是個好人!

想到這裏,我不禁瞟了一眼前面中也少年走的威風八萬的背影,太宰卻在這時把我的臉扳向他的方向:“小優,別東張西望的。”

眨眨眼睛,原來是主人站在飯店門口來迎接我們了。

鬼目真一郎擁有和霸氣的姓氏相稱的魁梧身材,蓄著絡腮胡,他身邊跟著的女性應該是他的夫人,她看起來有二十七八歲,嬌小的身材裹在和服裏,臉蛋很清秀。

“歡迎港口黑手黨的客人!今天暫且休息一下,讓我們為你們的遠道而來表示一下感謝。”

鬼目真一郎似乎沒意識到港黑派來談合作的人是兩個小鬼,說話的時候一直對著把送我們來的廣津柳浪先生,他把老爺子當成了來信裏提到的幹部候補。

廣津柳浪先生是組織忠心耿耿的老成員,他是個看起來有著優雅品味的老爺子。然而此時此刻,他只能尷尬地小聲解釋他只是兩位幹部候補的保鏢,並不是港黑派來談話的人。

鬧了個烏龍,中也少年露出不爽的表情,而太宰則是什麽也沒發生似的,笑的一臉愜意。饒是離他最近的我也沒從那張精致側臉上看出些許的不忿來。

作為東道主對我們的到來非常歡迎的表示,燭包下了當地最高級的餐廳的二樓請客。

我沒有和太宰他們同桌聽談判的事,而是由鬼目的妻子帶著和其他燭成員的女眷一桌。

飯桌期間由著對方言語試探幾番,我按太宰給的人設含羞帶怯地應付過去,覺得自己大約在這場飯到達了人生之中演技的巔峰。

多說多錯,我算是知道太宰挑的靦腆屬性有什麽好處了,對方一問容易暴露的問題就臉紅說不出話,仗著外表年紀小給人冷場,不一會兒她們就自討沒趣地放過了我這個“內向羞怯”的洋娃娃,自己聊自己的去了。

我低頭食不知味地吃東西,悄悄豎起耳朵偷聽,這樣一來我倒是了解到一點關於燭的情況。

和管理制度偏向企業管理的港黑不同,燭是傳統的家族式管理,今天來參加飯局的這些黑幫成員中的一大半都和過去的老大沾親帶故。我想想,這就是所謂霓虹黑幫特有的親子分文化吧?

在家眷這桌的女士除了我穿的是那身太宰挑的黑西服,其他人穿的都是漂亮而端莊的和服。同樣的,太宰那裏以服裝為標準,坐著的人員屬於哪方勢力一目了然。

太宰註意到我的視線,用露在外面的眼睛沖我拋了個媚眼。

我立刻“驚慌失措”地低下頭,努力憋紅臉,心想著這些小動作應該都被鬼目真一郎看在眼裏了吧。

酒過三巡,氣氛也活躍了起來,之前還恭謹有禮的夫人小姐互相斟酒勸杯。

男人那邊也談完了事情,紛紛到相熟客人的桌邊談話去了。

頂著體貼好男友人設的太宰當然是過來找我並按照約定送“體弱”的我回港黑下榻的酒店休息。

他年紀不大,臉又是一等一的好看,幾個喝上了頭的女士也沒認出眼前的少年是這次過來談合作事項的主角之一,隨口調戲起來。

“小弟弟,你蠻有眼光的嘛,找的小女朋友長大後肯定是個大美人。阿姨我敬你一杯酒,不喝完可別想帶小姑娘走!”

“哪有哪有,在座的各位女士才是盛放中的花兒,我到這兒來後差點被你們的魅力迷暈了眼睛,要不是我有小優,肯定會被各位的美麗吸引住不想離開呢。”

太宰好心情地彎起眼睛,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真會說話,小先生,你誇二十多歲的姑娘們就算了,連我們這些三四十歲的大媽一塊誇獎,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在我眼中每個年齡段的女性都有著自己的美麗嘛。小優還是含苞的花朵,小姐們則是初開的花,夫人們正值全盛時光,不要對自己的美自謙啊。”

他這話說完,這桌上的女眷紛紛掩袖而笑,一時之間,氣氛愉快而歡樂。

“阿治,我有點頭暈……”為免太宰得意忘形,我立刻開始裝不舒服讓這小子趕緊帶我離開這兒。

正好之前我被灌了一杯度數高的清酒,雖然結衣的身體對酒精接受度尚可,我沒有酒精上腦那種燒臉的感覺,但現成的借口不用白不用。我努力讓眼睛裏蓄了點淚水:“我不舒服,阿治,我想回去睡覺。”

“真拿你沒辦法,本來吃完飯還得與中也繼續呆在這兒和鬼目老大商量事情,現在只能送你回去了。”太宰表現得心有不甘又只好妥協,要不是我清楚這人性格如何,我還真覺得他就是這副小花花公子的德行了。

太宰這家夥絕對讀過《演員的自我修養》。

離席時沒人阻攔我們,我遠遠看去,鬼目真一郎一臉笑容,正和中也說著話,不知道太宰使用了什麽手段,他已經成功把自己從鬼目的視線裏脫離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糖(偽),我是廢宅,對細節請輕考究(士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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